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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計師越來越像工程師 | 宋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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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微建,微建設計事務所的創立者,1986年開始從事室內設計,特別在酒店、會所、高檔辦公樓、老建築改造、博物館設計方面見長。近年來專注於以 新江南形式的語言 創作與實踐,擅長運用傳統文化與時尚相結合。

宋微建的童年是一段被好奇填滿的趣味時光。那個年代,棉絮飄飛,老手藝盛興於街頭巷尾。陽光遍灑的路邊,能工巧匠隨處可見。修傘的,彈棉花的,納鞋底的,所有這些手藝活都能讓宋微建駐足觀望很久很久。在他看來,手藝人那粗糙雙手所創造出的,不僅僅只是生計,更多的,是一種“感覺很有意思”的東西,靈巧而神奇。於是,這來自於孩童時代的耳濡目染,在不經意間便成就了一個和藝術、和設計結緣的開始。

自此之後,宋微建的人生好像就被滲透進了藝術的氣息。從繪畫開始,無論學習或是工作,他所做的事都永遠會和藝術有關。文革期間,他是美術創作組的骨幹;在部隊服役的時候,他繼續從事著攝影、美工的工作。退伍之後,他進入蘇州美術專科學校油畫專業學習。在學習油畫的五年時間裡,宋微建慢慢發現設計才是自己鍾愛的事業,但對自己要求甚高的他不想讓自己“半路出家”,於是在畢業之後就去了深圳大學繼續深造室內設計。

作為純藝術專業出身,不做畫家反而跑去做設計,這個決定在當時引起了很多人的不解和指責。“我的老師和很多同學都不理解,他們覺得我就是奔著錢去的。”面對這些非議,宋微建的決心沒有動搖,最終還是堅持了自己的選擇,“我自己真的特別喜歡設計,不同於純藝術,設計是可以滿足實用需求的一種藝術。

當設計由興趣變成專業,宋微建的人生從此便調轉了方向。他的生活,他的工作,他的思維方式,完完全全被設計佔有。他是一個無時不在思考的人。思考設計,思考人生。他用他的方式固執地默守著內心的自由和灑脫。

宋微建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老資格”的設計師,儘管身為業內的領軍人物,他所獲榮譽無數,地位早已舉足輕重,而他自己的微建設計事務所也已創立三年多的時間,但他卻依然稱自己是一個“還在起步階段”的設計師。問及他的理想,他神情輕鬆,“希望未來讓別人來敲我門,我不要敲別人門”。

宋微建最佩服的建築大師是同為蘇州人的貝聿銘。不僅因為“他把現代設計理念和中國傳統文化結合地很好”,“他的作品中存在一顆‘中國心’”,更重要的是因為貝聿銘“敢於挑戰”,“他的設計創作沒有受到任何年紀的影響”。

他說他愛聽別人說他“心理年齡輕”,對於所有有關“老”的形容,他從不認賬。“生理年齡和心理年齡應該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採訪之前,我設想過很多他可能的愛好所在——品茶,油畫,攝影,諸如此類頗有文化意味又沉穩安靜的興趣。壓根就沒往時髦的方向去想。

採訪結束的時候,一直坐在辦公桌前的他的朋友起身過來告辭,說是臨時有事要先走,晚上會再過來和他一起研究。研究什麼?不是設計方案,而是如何給宋微建的iPhone刷機。

 我們的用心程度還不夠

實際上設計和藝術一樣,作品的差異化很重要,如果沒有差別的話,所有所謂的設計不過是一種複製,或者說工程的拷貝。設計講求的是創新,但也離不開傳統的文化,這就需要我們不斷從最熟悉的文化中去挖掘出新的東西。

在過去幾年的時間裡,我做過博物館的設計、還有一些古鎮、古街的改造,我發現中國的傳統文化涉及到的不僅僅只是一種地域文化或者說是風格問題。但現在很多設計大多都以西方的理念為主導,沒有真正呈現出中國自己的精神和思想。

對於中國的文化,我不太希望讓世界以為它只是一種過去的東西,一種地域文化,如果你深入去研究中國古代的思想,你會發現這是一種能在未來使世界重新認識中國的思想。尤其在設計領域,其實那些傳統文化中有很多值得我們當今設計師好好借鑑的地方,比如前人對於空間的理解,他們做的造型,特別是他們的一些設計思想。

中國人向來講求要天人合一,要尊重自然,也就是意味著人與自然是平等的,人不是主宰自然的神。但隨著工業化的發展,人與自然之間原本相互協調的關係慢慢被打破,因此“天人合一”的思想就更為重要。如果我們能夠在設計中秉承這個原則,那一定會有很多優秀而又有底蘊的作品出現。但可惜的是,目前國內的設計,能真正呈現“天人合一”理念的作品並不多見,這可能是因為我們自己的能力尚未達到一定程度,或者是我們的用心程度還不夠。

 設計師越來越像工程師

現在來說室內設計和工程已經密不可分了。過去設計師要做的就是提供概念和想法,然後畫張圖紙,但今天來看,創意只是一個開頭。當初的圖紙已經完全變成一個工程施工檔案,一張要求非常嚴格的施工圖,你必須在上面標明每一個細節,連一個螺絲釘都不能放過。

所以隨著設計程序的發展,你會發現設計其實沒那麼好玩,好玩的感覺只是出現在開始和結束的時候——在你把一個想法變成效果圖的時候;在最終看到呈現出的五彩繽紛的空間的時候。但在這兩者之間所必須經歷的過程中,設計師會發覺自己越來越像一個工程師。因為他要計算,要考慮很多工程方面的問題,不僅僅只是去設計一個空間的外在表現。

其實在整個設計過程中,有很多東西都不是室內設計師願意接觸的,比如說空調、強電、弱電、通訊、閉路電視等,還有報警、消防系統之類的東西,這些工程或者裝置方面的東西是大多數設計師完全不情願去涉及的,但室內設計師作為一個空間的終極者,各種系統的有關知識你都必須強迫自己去掌握。所以,現在已經不像從前,室內設計不再是純粹的美化和裝飾,因此只擅長純繪畫的設計師在這個行業裡已經越來越少了,估計連兩成都不到,絕大部分還是一些工程類的專業人員。

我這個人不太願意浪費時間,就算休息或者旅行的時候也不會停止思考,整天都在想設計,時時刻刻都在觀察,對所有新鮮事物都充滿好奇。我的眼睛裡都是和設計有關的東西。

生活中,我的業餘愛好和工作其實是分不開的。每年我都有很多機會出去考察,趁著工作的間隙,我經常會跑去當地的博物館,或者古玩市場,通過這些地方去了解各種各樣的文化。

現在很多人都愛好運動或者遊戲,但這些我都不喜歡。平時也不太喝酒,其實我酒量還行,但因為喝了酒以後人的思維會變麻木,不能思考,所以一般我都不會喝。無論工作還是生活,我的大腦始終都不肯停,我覺得每時每刻想這想那的會很有意思,對我來說,思考設計是一種生活樂趣。這是我一直想改卻改不掉的習慣。

人們總說好的設計師容易執著,其實執著的另一種解釋就是偏執,一般人可能不太能接受這種生活態度,他們會認為有點傻,有一點像許三多。但我覺得這其實沒什麼不好,在這個年代裡,不偏執的人很難做成什麼大事。

我就是不認“老”的帳

國內現在有一種不好的傾向,就是把設計這個行業看成是個相對年輕的行業,這其實是不準確的。我一直希望這個行業能夠形成一種風氣,就是不要用年齡和資歷去區別對待設計師,評判的標準應該是要看設計師的思想是否僵化。有些剛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雖然年紀小,但思想卻已經僵化;而像貝聿銘到了90歲,他的思維還是很活躍。所以生理年齡和心理年齡應該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現在我比較愛聽別人說我心理年齡比較輕。反而那些和“老”有關的形容,比如說我老資格什麼的,我就不認這個帳。除了身體老化沒辦法,這是自然生長規律。至於記憶力的問題,我想我們現在已經有足夠的方式來解決它。人腦不是硬碟,它不是用來記東西的,而是用來思考的。

登坤豔說我應該是“六十知天命”,而不是“五十知天命”,這其實是有道理的。這個世界變化太快,根本不存在某個時刻讓你覺得你已經看明白這個世界。而如果你對這個世界瞭解還不夠,你的作品就不可能有多少深度,你的設計就自然談不上怎麼怎麼樣了。所以就算走到今天,如果對自己定位的話,我仍然覺得我還在起步階段。